润中心泥塑狗
别fo我!!!什么都吃,雷到不负责!!!

【all润】光阴悖论

给我的给我的给我的!!!16岁的润润和34岁的润润!!!!美轮美奂!!!!狂喜乱舞在大洋洲上空炸裂了!!!!

衿枫:

*all润主二润


*写这篇是想要送给一个朋友,她吃all润。不过她应该不知道我写文,当然也不知道我有这么个小号( ・᷄ὢ・᷅ )。但她订阅了tag基本上一定能看到这个礼物∠( ᐛ 」∠)_。如果你看到这里,祝你在澳洲一切顺利,好好学习,多吃几个汤圆(=゚ω゚)ノ!


 


 


 


 




松本润一把捏住二宫和也的脸。


他们面对面地躺在双人床上,被捏成金鱼嘴的二宫惊疑地看向这只手的主人,而松本润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为何你容颜不改、青春永驻?”


二宫嘴唇翕动,眼瞳深处水墨荡漾,带着危险的引诱:“想要获得这种能力么?去找大野智吧,他会满足你的心愿。”


如同墨汁滴入清水那双眼睛被如丝如缕的黑墨浸透,变成整颗光滑的黑曜石。


两颗没有焦点的宝石注视他。


松本被那股鬼魅扼住喉咙,在窒息的挣扎和恐惧中翻身坐起。


 


 


“做噩梦了吗?”


松本润喘息不定地回头看向背对着自己的二宫,那人脑后的头发被睡乱,想来是被自己的动静弄醒。童颜转过了身来,迷蒙掀开的眼皮后是一般无二的人类眼睛。看到那熟悉的无精打采的眼神,松本浑身一抖就落下了眼泪。


“嗯?”二宫勉强撑起身来,灰色的睡衣被他扯出了褶,他伸出手一把把松本的头搂进自己胸口,向后一仰,两个人直挺挺地倒下:“不怕不怕啊。”松本任由对方一下一下顺着自己的头发,深深地吸气,他的胸口皮肤那里有两人共用的青梨沐浴露的香气,还有独属于他的令人安心的气息。在这个最安全的地方青梨破土生长,噼噼啪啪给他遮住外面世界,他终于重新进入睡眠,就像摔进天鹅绒那样舒适而迷幻。


 


 


梦境的缠绵带来无止无休的睡意,再睁开眼时整个房间笼罩杏黄色的柔光。枕边并没有人,掀开被子还能看到人躺过压出的形迹。下午四时二宫应该正在上班,而他一觉至此。松本踢拖着拖鞋进浴室洗漱,刷牙的间隙他抬起头看向镜中的的自己,宿醉带来的青黑的眼圈,光裸的上半身厚实的肌肉群,新冒出的胡茬被泡沫所遮盖。


他终于在自己身上看到了岁月所留下的痕迹。这个问题缠绕他几个月,波澜不惊的日子下面它就像蜻蜓路过点出的涟漪,涟漪们彼此相撞形成水波,荡漾的波纹彼此交集。波动的减弱点像羽毛一般撩拨着他的思路,加强点又像鼓点震动着他的耳膜。


渐渐地鼓点密集使他不能忽视,撩拨的羽毛搔着他心间的痒。


他知道这具躯体如今充满了成年男性的魅力,荷尔蒙足以使任何一位女性为他倾倒,但他只是怀念着自己少年模样,警惕着时间。


时间!多么可怕。也许有一日时间会烙上他的面庞,灼伤他的躯体,青春的画卷被烧卷成灰掩住他的口鼻。在那滚烫不可摆脱的时间之焰里他只能啜饮着回忆的甘露过活。


但有些人幸运地逃离了时间的名册,他的枕边人仿佛是游走在指针间的幽灵,齿轮转动的咔哒咔哒声只是他生命里惯例的伴奏,不被注意的背景。那个男人说……他记不太清了。他恍惚记得他要自己去找一个叫做大野智的人。


松本拨出了电话:“二宫,是我。”


“你醒了吗?”松本想象着这个声音的背后那个男人架着细框眼镜的脸,被屏幕的光照得剔透。屏幕上彩色的线条波澜起伏,经济的命运。而这个男人是海洋里一尾灵巧的游鱼,总能避过险礁暗流。


他回过神来:“你认识一个叫大野智的人吗?”


“认识啊,我国中时的同学。”


“我想……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电话那头飞快地报出一个地址:“他似乎不太用电话,你可以通过这个地址去找他。”


二宫并没有问他为何突然索要自己国中同学的号码,他们之间总保持着成年人爱情里的那种相对自由。有时这种自由像地月的引力,有时又是寂寞的诱因,卫星偏离轨道的错误引力值。


 


这么想着松本润拦下了出租车,报出了那个地址。司机发动着车子说客人这个地方早就改建了啊,以前的别墅群被拆掉改了大楼,似乎是政府办公用……不过我可以将你带到那一片转转。


松本在他口中的别墅群下车,“你瞧,我说这儿如今只有高楼了吧。”说着出租车慢悠悠地开走,松本润不等车子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就打量起了四周,可是这触目望去确实是一整片别墅群,形态各异的小房子沐浴在黄昏的辉光里。下午四时的杏黄光芒变成了烂熟的果实颜色,空气里也有着熟尽气氛。他信步走着没几步就看到了和地址一致的门牌,相比之下在各种前卫的古典的建筑簇拥下这里看上去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民居,矮小而低调,热带雨林里一株伪装自己的藤蔓,他不禁猜测这里到底能容纳几居室,松本润敲响了木门。


“来啦!”一个稚嫩的声音应着打开了门,来人是个小孩子,笑起来露出小小的牙齿。这张可爱的面庞转过头去对着里间喊道:“是个极漂亮的美人呢,我可请进来了哟。”


里间并无任何应答,松本润微微弯腰道谢。踏进门他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多大的院落,甚至有一个小湖,他走过湖上木桥费了小几分钟,可见这内部的空间和外部看起来全然不同,怕是个他不能理解的障眼法。


这个孩子引着他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廊每隔十几步亮着一盏小小的蜡烛,借着这光亮松本勉强观察着墙壁上的作品。“这些都是我的老师画的。我叫知念侑李,既是房子的管家,又是老师的学生。”


前面渐渐显出了光亮:“你的老师是不是……”


“是他!”知念伸出手指着跪坐在那里画画的人。他身边散落着画纸,每一张画纸上都留着钢笔墨迹,那个人专心地探着身画着正面前的那一张。松本润看见他的侧面,穿着白色的毛衣和红黑条纹的长裤,线条像猫一样优雅舒展。斜扣着一顶暗红色的贝雷帽,栗金色的头发可能是太久没有修剪而过长。像是蔷薇的花枝低头探出栅栏被帽檐压出弧线。


他转过头来,透过圆框眼镜和客人对视,在那没有褒贬的眼神里松本生出了紧张。


“你好,我是……松本润。”


而那人扑闪着眼睛没有答话。知念不知何时消失了,只有两个人一跪一站地对望。良久知念端着成套的茶具来了,稳稳当当地端着那陶瓷器具跳过散乱的画纸,到达屋子另一端的小桌。他把大瓶的石膏花朵搬到壁炉上方好放下茶盘。热度一烤整个房间都萦绕着花香。然后他蹦蹦跳跳地扶起老师,安顿两人坐下。瓷器和乌檀茶盘碰撞的声音里画师百无聊赖地托着腮,他看松本润,松本润不好意思回看只好打量着画室,用着中国的茶具,画室却像是欧洲贵族的居所。暗色的帷幔厚重严密,水晶吊灯的橙色光芒照亮烫金的墙纸,深黑的藤蔓纹路在墙面延伸,画室角落摆着几个直立的画架和皮革沙发,沙发背上还搭着半新不旧的波斯毛毯。


知念给两人斟上茶。


“我是大野智。”


说话的人支着自己的脑袋,被闯入领地的大猫从警惕变得饶有兴味:“你来找我做什么呢?我想一想……让我为你画一幅画好吗?”


那诱惑的嗓音里有暗夜中绽开的花丝,花丝轻触他、穿透他、勾住他。松本润愣愣地点了点头。


于是松本润看着大野智一个人忙来忙去,一会儿搬画架,一会儿拿调色板,一会儿问他要不要吃蛋糕。


松本润摇摇头。


他终于开始画了。在那漫长的时间里松本润一动不动,不好意思去看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他似乎能感觉到身后石膏玫瑰的香气实体化丝丝缕缕地升腾,水晶灯变得暗淡复明亮,画板后生出苔藓又光亮如新。他想象着画板后他执笔的手白皙修长,像流动的乐章拓印在画纸上,这乐曲无始无终……他直坐到浑身发酸发痛,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刻大野智悦耳的声音骤然响起,花丝收缩成婴儿的拳头:“画好了。”


大野智带着艺术家完成旷世名作那种淡然又压不住自豪的笑脸把画板转过来,画布上堆叠的颜色勾勒出一个男人的形象:“瞧,你真是个美人。”


“这是我吗?”松本润站起来走到画板前仔细端详,每一步都走得他肌肉酸痛,这像他,又不像他。与其说是写实肖像,不如说是色彩堆叠出的印象。他退后几步,自已也感受到了画中人的美貌,害羞得红了脸:“我是长这个样子吗?”


“是啊,这既是所有时候的你,又不是任何一个时候的你,但他确确实实是你。你想成为什么时候的你,你就是什么时候的你。”


松本润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明白这不是过分的溢美之词。


大野智咬着笔尾皱眉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但这幅画我不能给你,因为我太喜欢了。可能今生也不能画出比这一幅更好的了。象牙制的缪斯,圣殿里的灵感之神,精灵一笔一划熬沥心血完成的启示后人艺术梦想的绘卷,这些统统都不能与你相比。这幅画我得留下。”这么说着他在角落里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那我把祝福送给你吧。”


松本润一愣:“什么祝福?”


“你想成为什么时候的你,你就是什么时候的你。”


“诶!?”松本被惊得倒退几步:“……比如?十六岁可以吗?”


大野智笑了一笑,眼尾弯起弧线。那弧线里千回百转的委婉:“可以哟。快回家吧,十六岁的乖孩子这会儿可该回家了哦。”


松本润答应着打算离开时突然想起来问了一句:“你为二宫和也画过画像吗?”


大野智沉吟了一会儿:“二宫和也……?没有,他是天赋异禀。”


啧,使人羡慕。


 


走出那栋房子的松本润沐浴在了黄昏的辉光里。


和初初拜访时一般无二的光芒。他惊异地摸出手机,发现时间依然是2018年2月20日下午五点。这些时间哪里去了?……虽然他一直没有看表,但确实明明白白度过了很久,如果一脚踏出门发现是第二天的早晨他绝对是不会觉得奇怪的。


那些时间去哪里了?


朱红的天空很快会由红退黑,他机械地伸手拦车——回家,换鞋,疲倦地趟到浴室洗脸。却在看向镜子的刹那愣在原地,镜子里的他有一头乌黑的卷发和未长开的面庞。


松本润立即把自己扒光了。


是十六岁,没错。


他看着镜子中纤细的少年身躯陷入了巨大的惊恐。不久之前他还作为一个三十四岁的男子有着健美的身材,现在时光像河流回头成瀑布一般在他身上飞速流淌,他想惊叫,张张嘴喉咙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原地颤抖。


二宮回家了他要怎么办?他怎么面对他?自己的恋人突然变成了十六岁的孩子?!


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他快速地穿上所有的衣服,冲到客厅留了字条就离开了家。


他要逃,逃开这一切,到天涯海角,没有人认识他松本润的地方。


这个十六岁的躯壳在大街上左冲右突,拦下出租去了乘电车,不明不白地买了去北海道的车票。


直到他在陌生土地落地,才被邮件提示找回了一点实感。


 


润:


     我看到了你留下的字条。这件事听起来很离奇,我一时还有些难以接受。但不管是不是真的——你去了哪里呢?你能保护好自己吗?按你的说法,你现在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十六岁的孩子能做些什么呢?你甚至不能饮酒。


  无论你变成了什么样子我都能接受,我也有自信能陪伴你。请早些回来,我们也许可以和我那位国中同学一起吃一顿饭。


                                                                                                             和


 


对啊,十六岁,十六岁能做些什么呢?


意识到这一点的松本润才发觉自己正穿着不合身的成熟男子的衣装。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只想找个角落躲起来,他看起来一定可笑极了。企鹅误闯了热带雨林,小燕尾服不合时宜。


他逆着人群低着头快速走着,想着快点找个酒店安顿下来,身份证明是个问题,还有衣服,他得去买身合身的衣服……


嘭!


他结结实实撞上了一个人。


松本润揉揉额头龇牙咧嘴地抬头去看,看到一双漂亮的大双眼皮。


真漂亮啊……眼睛好大……


就像孩童,不,他现在就是孩童,第一次看到满月、看到雪山那种剔透发光的东西一样他惊叹,满月蹦到他跟前,玉山崩塌,惊叹被砸得不知所措。


那双眼睛渐渐由惊讶染上笑意,想必是觉得很有趣:“小家伙,与你同行的人呢?”


松本润腹诽着我不是小家伙我可能和你差不多大哦搞不好真实身高比你还要高哦。


“我一个人。”匆匆翻了个白眼就主动被人群淹没。


按计划来到市中心的酒店——如果没记错,他十六岁这会儿并不会什么格斗,住在安全的地方比较有保障。在他即将踏上酒店的大理石台阶时他硬生生刹住了车——他身上的现金并不足以支撑他不劳而住一段时间,住在哪里都是一样,得先找个工作预支一下薪水。


什么地方会接纳一个童工呢,赌场,牛郎,光明照不到不需要明确身份的地方,只要作为一个影子活下去,不。他不会到那种地方去。光是想想他就觉得可怖。


“小家伙?”


背后有一个人招呼着他,他知道那是在叫他,但他不回头,径直向前走去。


“我说,你会料理么?”


那个声音的距离越拉越远,松本润想,但一旦越拉越远这个词在他脑海中存在那就很糟糕了,类似橡皮筋弹簧一类,拉着拉着行进就会变得困难,后背有力在施加。


“如果你会收拾东西,我想我正缺一个打理家务的人……”松本润一溜烟跑过来捂住他的嘴巴,遮住了下半张脸单看那对眼睛甚至闪着单纯的光芒,但松本润知道他不简单,一眼看穿自己境地。“喊什么喊,别人还以为我是离家出走的孩子,还以为你招童工。”


眉毛挑了起来:“难道你不是?难道我不是?”


他说话的时候嘴唇蠕动碰触松本的手心肌肤,松本润一惊把手收回,连同温热的呼吸。


非要说的话其实他也是。


这个大眼睛弯下腰来,口气让他想起家庭教师:“你看,我按市场价支付你薪水,包吃包住,怎么样?——或者?我带你去找家人?”


开始威胁了。夏天的午后家庭教师用红笔盖戳着桌子等他把题目做出来。


教师总是使人信任的。虽然松本润知道他一定不是教师,教师不会包庇离家出走的坏孩子。与其说是信任不如说是吸引力,他打算跟他走了,但是他还得走个心理的过场。


大眼睛把手中的公文包递给他:“这里有我所有的证件,你可以随意核实。”


松本润伸出手却并没有接:“成交。我是松本润。”


他伸出手来握住少年的手:“我是樱井翔。”成年人的手骨节分明,他低一低头感觉自己修长的手指像细嫩的藤蔓缠绕其上。


 


松本润在樱井翔的家里住了几天,得到的情报大致是:


新闻主播,工作很忙,不会做饭,屋子很乱。出于前两点松本润觉得第三点他给解决了也没太大意义,至少这几天樱井翔还没在家里吃过一顿饭,被埋没的厨师对着收拾整洁的家忿忿不平之际才反应过来自己接受了新的身份设定。于是他摸出手机给二宫和也写邮件。


和:


    我暂住在一位新闻主播家里。目前一切无碍。


                                                                   润


回复很快。


润:


     了解。注意安全,早日归来。


                                            和


他一定又是在忙些什么。这个人给出的自由就像不限量供应的小蛋糕,小蛋糕吃多了会腻口,或许这策略也很好,但他不想撒娇,十六岁的松本润不会撒娇。


玄关那里有了响动,松本润把手机按灭。樱井翔一边脱鞋一边解着领带,松本润想他总是穿着很正式的西装,他的经历大概也像衬衫浆好的领子那样笔直锋利,什么时候都可以用来作武器。于是二宫休闲衬衫的尖领又出现在他脑海里了,细领带在他的意识里打结,显得他手上这条重磅真丝领带有些沉。


“想穿?”


樱井翔洗完了手在他背后问,松本快速地转过身来,背后说话使他觉得不安全。


樱井翔把他勾回家的时候就是从背后唤他。


“其实第一次见你,一个漂亮少年穿着不合体的成人西装,给我对你离家出走的理由带来了一些很不好的联想。”


成年人的调情。松本在心里下定义。他不接话。


 


于是在餐桌上樱井也不再提起这个话题,第一次检验小厨师手艺的男人大快朵颐的时候松本润嘲笑他像没吃过好东西一样夸张。


“我确实是第一次吃这样的好东西呀。”樱井翔拿来了酒,说是作为检验合格的奖励。


酒液倾倒进高脚杯时松本觉得很理所当然,喝下去的时候16岁的身体体会到了一个词叫做不胜酒力。酒液像花丝在他的血管里蜿蜒生长,他也生长,是一朵诱人采撷的花。


酒精放大人的感官和情绪,对面那人高级烟草混合柑橘的香气,指节上暴露的青筋,因为自己的神态而千变万化的眼睛,很快松本就只能看见那双眼睛了。


一餐终了松本润把碗碟统统丢进洗碗机发呆,想快点洗澡然后睡觉。可是樱井翔占着浴室。


松本润走过去拍门:“我要洗澡。”


门被刷地拉开,那个人没穿衬衫的身体上滴着水珠,在肌肉间成股流下。


 


樱井翔在他耳后低声念他的名字,把他勾回家的时候就是从背后唤他。背后说话使人觉得不安全,因为看不见面容。他想要转过身去看清是诱惑人心的魔鬼还是赤诚的人类。但似乎被什么禁锢而无法动弹,是魔鬼?好像是怀抱禁锢着他,那是人类?


松本润低头看到自己光裸的身躯只有脖子系着领带,领带在床单和他的身体间摩擦……是细领带还是重磅真丝的那条?他努力地转过身来搂上那个人的脖颈。系细领带的那个人没有这样高的体温,简直像在炙烤着他,在难耐的滚烫里他想起二宫冷冽的眼神和清凉的皮肤,他闭上眼睛扬起脖颈,那份冰凉在遥远的东京无法使他冷静。再睁开眼睛时对上的是燃烧着火焰的双瞳,冰火两重天过于刺激他只能高声吟哦,确认着自己的存活。


 


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正午。松本润把被子蒙过头,不想看到白昼的光。光会照亮他昨晚做过的事,让他回忆得更清楚。偶发事件不仅仅是好奇和向往。它是复杂错综的情欲,来源于十六岁的少年时代的倾慕本能,潜藏在平淡的每一天里,它的发生必然而危险。


 


被窝里是樱井柑橘调香水的气味,好渴,他突然想买几个青梨吃。


于是他穿好衣服去浴室洗漱,打算出门买当天的食材。前去厨房确认时看到锅里有做好的醒酒汤。


他啪地拧开了火。蓝色的火焰舔舐着锅底。瞄到厨房的垃圾桶里有几片创可贴的残骸。


他在那里静静地站了很久,直到汤汁溢出来浇灭了火。他给二宫和也发了一封邮件。


 


和:


    我做了一件坏事。


    不要寻找我,不要原谅我,不要抛弃我。


                                                             润


 


回信过了很久也没有来。


买食材时他避开了水果区,太阳沉了下去,晚饭也做好了,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润:


     那想念你可以吗?


                              和


 


樱井开门看到抱膝枯坐的松本润,很小心地走过去圈住他。


“我想吃青梨。”


 


樱井翔把洗好的青梨小心翼翼端到他面前时松本润又好笑又难过,噩梦从一开始就不会结束,他回不了头了。生活的罂粟冒出了头,在它铺满荒野夺城掠地之前他得抓紧点什么,衬衫的硬领,屋角的线香。


那之后日子流水一般缓慢而迅捷,那个人的爱透着十足十的聪明,又像切到手贴的创可贴样笨拙,蹬蹬蹬跑出去买青梨的小心翼翼。


从哪里来的?不问。要上学吗?不问。待到多久?不问。


水平线的生活里有着不会倾覆的安全。和二宫惯常的邮件越来越像战争年代的家书那般自然。也许他正读着那一封的时候炮火毁掉了他隔壁的战壕,鲜血浸在他身上,麻木地没有躲避,自以为自己所处之地万无一失。多么好,他的爱人是全世界最聪明的两个男人。从不让他劳费心力的为难,聪明是他们的武器,又是他们的伞盖,武器在彼此无知无觉处争斗,维持着水平线的平衡,伞盖在他的头顶。


 


这一天他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传来新闻的响动,樱井翔坐在屏幕里,他盘腿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二宫和也发来邮件。


没有文字只有图片和语音消息。照片是一本书的封面,那大抵是他最近正在读的书。不是二宫常看的电子书而是货真价实的实体书,就像他平日吐槽的那样看上去封面比书页还要厚重。皮革烫金写着书名《格雷的画像》。那个人的声音太久没有听到所以电波也不能使它失真。


 


“忠贞不贰的人只触及爱的细枝末节,而见异思迁者才懂得爱的大悲大痛。”


 


松本润握着那手机许久,直到日光在屋内平移,平移到墙的另一面,只有电视机屏幕是唯一的光源。新闻早已播完,模特展示着当季新色,炫亮的光影和背景音都是平凡世界的响动,离他很远。


他离开了那里。


临走时他把小花盆带走扔掉。那是他刚住进这里时栽下的小雏菊,两年生花卉。发芽生长熬过冬天,开出紫色的小花朵,然后枯萎死亡。在它开花的时候松本润就只看着这种平凡的小花,装作不知道生活手中所持的罂粟,可惜它们在前两天死去了。


 


东京的夜晚和两年前没什么两样。


两年过去了二宫和也应是36岁,但松本润知道他看起来一定和那个噩梦,二宫被弄醒把他搂进怀里时有着同样的面容。而他自己也并没有在16岁后的两年像普通少年那样,像他原本的16岁到18岁那样疯狂生长,他们再见面时会是什么样?松本润乘着电梯想着。就像他只是出去春游归来——不,他实际年龄也该有36了,也不能是出差吧,他甚至连一个行李箱都没有。


电梯门缓缓打开,家门也被从里面打开,但里面走出的不是二宫和也。


松本润死死地按住开门键,这电梯门不能阻拦他把那个高挑男子的背后盯出一个洞。


“我去上班咯!”呵。


里面传来了他的耳膜早已习惯的声纹:“知道了知道了!”快乐的不耐烦。


晚上上班?什么职业晚上上班?那个男子走进来时对他点头致谢,松本润按下关门键。


很好看。脸蛋身材衣品都很好看,是他喜欢的类型,肯定会做朋友的,他是说如果不是在这种场合碰面的话。


松本润尾随着那个男子来到一个作为酒吧来讲出离安静的酒吧,调酒师抬起头来,五彩的灯光倒映在他清透的眼眸里,清透得不配他手中的酒瓶:“诶?是你?”


怎么呢。


是我。


16岁的我不仅要喝你调的酒,还要让你乌黑的眼睛不再清透无邪如孩童如幼兔,用少年的躯体引出你躯体里的狼,我还要和你大谈特谈《格雷的画像》,在你耳边说人要讨回青春就要把做过的傻事再做一次,在你脱掉我的牛仔上衣时给你念朝三暮四和永世相守的区别在于前者比后者更加持久。我的皮肤远比瓶身温暖,我的身线远胜过任何大师烧制的玻璃杯,何况那种艺术品里只能装酒液。


 


冰块旋转着在杯中跳跃,深紫的利口酒淋淋漓漓沿着冰块流下,每一寸杯壁都被滑入的绿苦艾覆盖。两种酒液彼此分层,却又在交合处剧烈震荡、溶合牵拉。最后的糖浆被射入杯底,激起的酒液簌簌流下像眼泪。


松本润一把抓起相叶的领子:“二宫和也是你什么人?”


“是我的房东。”


松本润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你是他男朋友?”


“不是,他说他有男朋友的。在两年前离家出走了。”


两年生的紫色小花死掉了,他在那个时候就枯萎了,枯萎在花盆里,离东京很远。


他嚎啕大哭。


 


松本润在凌晨爬起,像是玩俄罗斯套娃一样给自己穿上衣服,离开了相叶的家。


他只能被罂粟的尖刺刺伤流血,然后鲜血浇灌花朵疯长恶性循环,最终他被簇拥着平躺着双目紧闭,像个漂亮的标本。


夜风吹着但标本是不会冷的,标本在倾心致死的夜晚因为没有噩梦而惊醒,曾经生命的活力和爱慕的暖热在他身体里成为明媚的幻象。


他去找标本的制造者,另一个标本。


松本润敲响了那扇门。


门被打开:“松本先生?”他笑起来露出小小的牙齿,把他引进画室。


稚嫩的孩童长成漂亮的少年,而他还是十六岁桀骜的青春。


松本润坐在他两年前作为模特坐着的那把椅子上,石膏玫瑰的香气实体化丝丝缕缕地升腾,水晶灯变得暗淡复明亮,画板后生出苔藓又光亮如新。这一屋子里尽是久远不变的事情。


“你的老师呢?”松本润道了谢接过新沏的茶。


“他去钓鱼了。”


钓鱼?


知念比划着:“老师说他要去钓一种鱼,那种鱼的鳞片是最漂亮的蓝色,孩童的眼睛、冬天早晨的天空、探险家未曾造访的海域也不能及。轮船行驶的时候第一天看到它的眼睛,一周才能经过它的背鳍。变成鸟的时候整片天空都被遮挡,人类还会以为是万里无云的碧蓝苍穹,他是去钓这种鱼。”


松本润点点头,注意到墙壁上并排挂着两幅画,一幅是所有时候的他,一幅是所有时候的小画家。松本润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栗金色的头发像是蔷薇的花枝低头探出栅栏,被帽檐压出弧线。想起那时他说:象牙制的缪斯,圣殿里的灵感之神,精灵一笔一划熬沥心血完成的启示后人艺术梦想的绘卷,这些统统都不能与你相比。


他爱他。发现了这一点的他是开心的,松本润有些惊奇。


这两幅画是否该被摆在一起呢?这个问句含着刻意的悖论,却无意间拨响了某根弦,弦上经年的尘灰粉饰太平地落下。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知念想了想:“这种鱼很难钓,明年春天的最后,欧洲月季的花瓣染上粉橙。再一年的夏天,中国紫藤垂下紫色的透明花朵。一年又一年,石膏花朵凋谢又盛开,变成月季的样子说自己是无名的裘德,变成紫藤攀上云木,那个时候,他就回来了。”


松本润点点头:“我等他回来。”


他坐在那里翻阅大野智留下的画卷,直到沉入睡眠。


 


他听到一声叹息。


 


 


松本润翻身坐起。


“又做噩梦了吗?”


松本润剧烈喘息地回头看向二宫,那人的额发被睡乱,想来是被自己的动静弄醒。一张童颜迷迷茫茫,掀开的眼皮后是一般无二的人类眼睛。看到那熟悉的无精打采的眼神,松本浑身一抖就落下了眼泪。


“嗯?”二宫勉强撑起身来,灰色的睡衣被他扯出了褶,他伸出手一把把松本的头搂进自己胸口,向后一仰,两个人直挺挺地倒下:“不怕不怕啊。”松本任由对方一下一下顺着自己的头发,深深地吸气,他的胸口皮肤那里有两人共用的青梨沐浴露的香气,还有独属于他的令人安心的气息。在这个最安全的地方青梨破土生长,噼噼啪啪给他遮住外面世界,他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


“怎么回事啊这是,今晚总做噩梦。”二宫无奈地轻拍他的后背哄着他。


松本润死死地揪着二宫胸前那一片睡衣。


“真是个小孩子啊……”


二宫和也下巴抵着怀中人的发顶,听着他委屈地断断续续讲着自己的噩梦。


听完以后他沉默了很久一忍再忍终于憋不住吐槽:“你这都做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梦……还有我那个细框眼镜的设定是怎么回事?你的休息日光用来看门把的影视剧了?!我看就是他们仨天天对你暗送秋波而你心虚才做这种梦的!明天番组收录前我好好说说他们……他们送的巧克力也不要吃!三个大男人送巧克力还给你写情书,厉害死了……”


松本润从他怀里抬起脸来捧住二宫的脸:“那你到底为什么童颜呢?”


二宫也捧上了松本的脸,标准笑容.jpg:“因为在我俩同居前,我家有喷泉和瀑布,每天都在水雾中自然保湿。你看现在为了让你住我都不要了,你要补偿我知道吗?还不快亲我一下。还有明天不许理他们三个。”


松本润翻翻白眼快速在他嘴唇上吧唧一口,重又拱回二宫怀里:“睡觉!”


(End)


 


 


 


…………………………………………………


虽然使用了画像的设定,这个设定往往是个被用来探讨生活和艺术、感官和灵魂之类的矛盾的深刻命题,还有指向的悲剧结尾……诸如《椭圆形的画像》啦,还有文里提到的《道林·格雷的画像》啦,但是我希望这能是一个比较可爱简单的故事,润润备受宠爱的故事,仅此而已。


在这个故事里无论是34岁成熟的他、还是16岁桀骜的他、16岁魅惑的他还是34岁迷茫的他都被人所爱,二宫的爱是日复一日的习惯、樱井成熟细心、相叶天真的性感、大野带着唯美和鬼魅。四种不同的爱都指向他。


因为!他!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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